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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恋孟菲斯上/下完


?(上)
这是一个美丽的故事,描写华人在美国的生活情恋。
这是一个属于中文写作教师阿杜和音乐女教师雪丽的爱情故事。
故事发生在美国摇磙歌曲鼻祖「猫王」的故乡——密西西比河流经的城市孟
菲斯。
小说描写了阿杜和雪丽的爱情发展心路,较细腻地展示了他们如何拥抱性爱
……
小说描绘了孟菲斯的人文风情,美丽的密西西比河……
This??is??a??beautiful??story!
这是一个美丽的故事!
我完全想不到会有个「红颜知己」将与我相遇,在孟菲斯的仲夏……
我在纽约一家中文学校教写作,纽约皇后区Flushing骯髒又乱糟糟
的华人区街市让我有点闷。2015年的春节过后校长问我,阿杜,学校在田纳
西州孟菲斯城市有所分校,你想不想去我说过了冬天再说嘛。在纽约住了一段
时间了,我当然想换换环境。孟菲斯,那是猫王的故乡啊,马克吐温笔下那美丽
的密西西比河从城市流过!
四月上旬我开车前往孟菲斯考察,汽车离开纽约一路前行,路边灰灰的树木
光秃秃的,那细枝曲曲叉叉的清晰的伸向天空,象无数的小手向暗沈的天宇乞讨
灿灿阳光。长途行驶七八个小时一路景色乏味,我就和微信圈内的朋友说冷笑话:
天气好吗
好啊,非常纯凈清爽,夜里的时候!
夜里
因为闭上了眼睛!
白天呢
当家作主啊!
主人翁啦,牛啊!
能不牛吗,家里柴米油盐养小供老,哪些不是我在扛!
牛,腰板挺直!
但居委主任来时,得弯腰了。
Why
人家昂着头,腰板挺直,我得让座啊!
冷笑话说够了,我的眼睛又沈沈的,但接近田纳西州时,树的颜色开始变化,
有小小的绿牙星星点点。我开始兴奋,进入田纳西州后,一路翠绿扑眼而来,越
往前去那是层层绿浪翻动,而公路旁的绿树林竟然点缀着艳艳粉红的树丛,不知
道是不是樱花但看着就象樱花,那丽亮的粉红在如纱的阳光中,在绿雾淋漓中闪
烁得意耀目的娇媚,时不时还会看到摄影家梦寐以求的画面:于某处狰狰的巖石
上,错立着绿树伸展着樱花!一路上,还可以看到那有特色的房屋,分布有致的
座落在园林般的环境中,那景观甚至比加州的农村还要美丽,真有些象童话中的
画面。呵,田纳西州,美国乡间音乐之地,绿色交汇演奏出巴赫的美丽的提琴奏
鸣曲!
我大声唱起歌来:爱人啊你明媚如月光耀;我的心啊灿烂如阳光照……
四月下旬,我打点行李来孟菲斯任职。
到孟菲斯的那天,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汽车行驶在Freeway上,我
往天空一看,清朗的夜空挂着弯弯的明丽透彻的月亮,让我感到那是天使在向我
敞着亲切的笑脸,心情顿然如美丽的诗句盘绕胸廓。我想起自己写过的一首流行
歌歌词:澄蓝的天空,月亮升上来,湖水粼光在闪耀,夜莺在树林里歌唱……
分校的罗校长带着我去住宿处安置我住下,我和一个叫「便」的男教师同住
一间独立房屋,该屋两层,楼上两个大房间,楼下一个大客厅,带着餐厅的厨房
连着大厅,大厅有个房间,比楼上的房间小点。这房间带个厕所,就是没有洗澡
间。我搬进来时,「便」已经佔据了该房屋楼上一间没西晒的房子,我就入住在
他的对面。我的房子比他的大点,但是罗校长说你的房子夏天会热些。我说无所
谓了,开空调嘛。罗校长说水电费你们自己承担,我说没问题。罗校长又带我到
厨房,说大厅和厨房是公用的。我一看厨房就皱眉头——髒得无法形容……可想
而知那个「便」是一个什幺样卫生习惯的人!因为厨房的灯光昏黄,我说「便」
你觉得厨房够不够亮「你要这幺亮干什幺」他说,口气不屑。水电是我和他
共用也是共付费的,他不同意我也说不出话来。
「便」48岁,大连人,姓郭,具体名字不知道,英文名叫「Ben」。后
来我查了一下字典:Ben是室内和里面的意思;在苏格兰土语里有「山峰」的
说法。读音就读中文的「便」。
这个英文名起得真蠢!
但是这位郭先生的英文真棒,首先,在大陆时,是英语教师,来美国后又专
门进修了美式口语。如果他有合法身份又有美国的教师文凭,那一定可以到美国
的学校任教的。郭先生一米七五,长相端正中带点英俊,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帅
哥。美中不足的是有些佝背,也许是年纪渐大的缘故。「便」的个性有点城府,
有点点狡黠点点阴沈,奇怪的是也有点自卑。他也自私小器,心胸狭窄。他的爱
好不多,抽烟喝酒煲大陆电视剧是主要嗜好。他唱歌不错,但却极少开腔。他来
美国六年,老婆跟他离了婚,他也拿不到美国身份,想结婚拿身份和找个女人解
决生理压制是他亟期的需求。
我们开始相处了,因为看不惯极度的骯髒,我用强力清洁剂将厨房的地板拖
了几次,也擦了水槽盘和竈台。但很快又变得髒了,因为使用厨房中,「便」根
本是不配合。再后来,我也懒得再清洁。我在学校教十四岁以上的孩子写作,
「便」教七岁以上孩子数学。我不需要太好的英文,而「便」那边英文是一定要
好的,因为孩子小,几乎都是「ABC」,即美国出生的中国孩子。学校的教师
不多,连罗校长夫妇加起来也就是8个人,除了罗校长老婆,都是男教师。我和
「便」还有罗校长是老男人外,他们都是三十几岁。「便」一天到晚缠住罗夫人,
要她帮忙介绍女人。那罗夫人正心烦,因为她与罗校长在闹离婚。罗校长五十八
岁,可能嫌五十二岁的老婆是「黄脸婆」,故跟老婆的关系搞得很难堪,经常在
学校争吵。但罗夫人还是「百忙中」抽时间为「便」物色了几个公民身份的中国
女士,其中有看上「便」的也有拒绝的。人家有意的「便」瞧不起;他喜欢的,
人家不敢跟他来往:你会不会利用我来为你办身份过桥
「便」也跟我探讨如何找女人的问题,我说你可以尝试在网上找啊,我还把
网站都告诉他,说你只要展现你真实的性格和才华,让同类型的女人了解你,就
会有机会。当然,成功率不高,Needsomelucky。「便」开始了尝
试,不久就沮丧。他总是以羡慕的语气说:「杜,你就好了,不用为身份发愁!」
我就安慰他,说你会找到有公民身份的女人的,说不定很漂亮呢!此时他会和我
一起「哈」的一笑,只是他的笑声明显夹着自嘲。
罗夫人因为与老公斗气,有时会拿我来当枪使刺向他老公。「阿杜,来试一
下包子!」在办公室里她大咧咧的说,眨着媚眼伸手向我递来热气腾腾的包子。
那些年轻的教师便窃笑,「吃包子」在广东话里有特别的含义。罗校长当然也听
得出其中内蕴,脸就拉下来。他不是因为妒忌,而是老婆当众落他的脸让他不爽。
有时候她会倒杯咖啡走过来放到我的办公桌上,「趁热喝!」然后眼尾扫罗校长。
我是不会趟这种混水的,总有我的办法得体地回避。倒是「便」那神情怪怪的分
明似很不受落,好象罗夫人是他的情人抛弃了他去粘上别人,之后他大半天时间
他竟然可以不和任何人说话。有时候开车参加学生家长的派对,为省油大家共坐
一辆车,在车上我和罗夫人讲广州话,「便」在一旁也绷着脸,事后他对罗夫人
说:「那天你们讲广东话,我就恨不得马上跳下车!你们太不尊重人了!」他的
意思是几个人在一起,你们就应该讲普通话。我想这未免太霸道了吧:我们在共
同讨论一个问题吗而在我们共用的厨房,他明知我不抽烟又最讨厌烟,照样大
咧咧的有我旁边抽,根本不需要避异。
生活中总有些心烦的事,也可能是那「弯弯的月亮向我眨笑眼」,美丽的故
事开始了。
一天,罗校长说,学校会来一个新的女教师,负责音乐授课。有人问多大年
龄罗校长说四十出头,那些三十几岁的男教师们一听「嘘」的表示这于他们没
兴趣。而「便」一听乐,罗校长当然乐,他们是乐形于色,我知道只能空想,一
来我不是大富贵,怀中攒着大把美金,二来年龄相差太远,心似猿猴时想来自己
好笑。
罗校长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他平常的长相透着色迷迷的神情,长长的门牙
有些黄有些外露,但一米八的身材令他有种伟岸的气势。虽然是广州人,他却说
一口漂亮的普通话。他说以前是在铁路大院长大的,那里只讲普通话。这位罗校
长的心思用广州话来形容,就是「转数快」,北方话的「头脑灵光」。奇怪的是
他来美国二十几年了,英文比我还要烂。「他妈的,老罗头这烂英语怎幺也能当
学校的校长!」「便」愤愤不平。我说在美国,这种补习学校,你只要开了一间,
就可以合法的在任何地点再开一间又一间分校。学校的总部在纽约,纽约的校长
是个醒目的ABC,也许他是罗校长的亲戚!他们合作在孟菲斯开了这间分校,
哪老罗头不就成了罗校长了!
罗校长对我和「便」说,新来的女教师要住到你们那里去,你们看看谁把房
间腾出来「便」说楼下不是有个房间吗我说楼下的房间没有洗澡间,在美国,
女士优先是基本礼貌,还是我们把房间让出来吧。罗校长说还是阿杜明事理,
「便」你的想法就是多!「便」有些尴尬,脸上露出迁怒于我的表情。我说「便」
你比我资格老,挑选权在你。「便」不作声。我接着说,「便」,我搬到楼下的
房间吧,要洗澡时就到你的房间,洗澡时间是在晚上十一点半以前。「便」同意
了,一脸喜滋滋的神色。他是求之不得,因为女教师可以住在他对面,他是「近
水楼台」。我有些不理解,说你的东西那幺多,摆满一地,我那边的房间大些,
你为什幺会选择小的房间呢西晒也不怕啊,反正有空调。他神情诡谲的一笑:
「这楼房的空调机不好使,只有我这个房间才有空调,夏天爽死了!」我想说
「女士优先,你应该把有空调的房间让给人家女士啊!」但我没有说,这有用吗
女教师还没到,罗夫人就大为喝醋,她知道那个女教师是单身,罗校长为了
说服那个女教师来任教,在电话在视频已经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了,她认定老公是
为了把那女人搞过来之后就跟自己离婚!此时轮到她缠「便」,说你去搞那女人,
我给你钱!又对我说,杜,你晚上进门强姦,我支持!当然,我们知道那是几近
疯狂的气话。「便」对我说,她担什幺心呢,人家四十几岁,老罗头是半截身埋
黄土的人了,他怎幺搞得过我!此时他的语气和神情充满自信,而且压根儿没想
到我会是个潜在的对手——你不也是「老杜头」吗人家百分之百不会考虑你!
再说,你有我英俊吗就算你年轻十年,也不是我的对手!
「便」心里一定这幺想。
我呢,顺其自然吧。
新女教师来了,她姓肖,英文名字叫「雪丽」。她从亚特兰大过来,坐长途
车,中国人称那种车是「灰狗」,英文是「Greyhound」,也真就是野
生动物里善长跑的灰狗。那天也是晚上十点多钟,我碰巧有事与罗夫人在学校,
回家时罗夫人执意要坐我的车,说一定要看看那「骚货」是什幺样的人!回到我
的住处,「骚货」还没来,我和「便」在厨房各自做事,罗夫人不安地在客厅走
来走去,我看着好笑。走进客厅要出院子收衣服时,她拉住我正要说什幺,这时
门铃响,「便」急忙跑去开门,夜色中,先是罗校长满脸春风的头在晃动,接着
雪丽的身影出现。
雪丽的行李不多,一大一小两个箱子,罗校长提一个,她自己拎一个,肩上
挎个黑色的包包。「便」笑吟吟地说「来啦……」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上前要帮
助雪丽的样子。罗夫人抢在我前头挤身到门口。罗校长一看她也在,脸色顿时不
好看,但没有发作。
雪丽跟罗校长进门后,眼睛很认真的与我们都对了一眼,脸上浮笑大方的说:
「Good??to??see??you??everyone!」
她长相端正中带几分清秀,中等身材……
「楼上去。」罗校长提着行李箱往楼上走,雪丽跟在后面,此时「便」才说:
「我帮你拎。」伸手过来。雪丽说不用了,也不重。她跟着罗校长上楼,我和罗
夫人跟在后面,罗夫人一面咬牙切齿给我和「便」打眼色做手势,那意思是「搞
她」,那样子我几乎忍不住要笑。
「阿杜,你还没搬出」罗校长有点不满。我说因为Madam不确定那天
来,所以没动。我马上搬,很快的。于是搬东西,罗校长和「便」在一旁看,倒
是雪丽说「杜叔叔我帮您。」于是就帮起「杜叔叔」的忙来,罗校长和「便」一
看,也过来帮手。我当时一听她叫我「叔叔」,心里顿时凉了:不得不承认,我
确实比罗校长还年长点!「我老了,接受这个现实吧!我根本没机会,北方人说
的:」没戏『!「
搬东西中,雪丽说不是紧要的东西,您可以放些在这里,我一个人用不了这
幺大地方,我想想就留下了一些箱子之类的在杂物间。在他们的帮忙下,我很快
把东西搬到楼下。罗校长就给雪丽意见应该怎幺铺床,那意思是你阿杜原来的摆
放并不是最好。罗夫人一直绷着脸,此时发话了,说几点了,要不要回家了!那
意思很明显:我还是你老婆,你别想采野花!这时雪丽也看出了点眉目,赶紧说
罗校长谢谢了,你们回家吧,也十一点多了,家里孩子一定担心的!罗夫人趁机
揪一把罗校长:「听到没有,人家都说出口了!」罗校长想发怒,但忍忍气对雪
莉说你明天休息吧,在家捡捡东西,然后沖夫人脸一沈走了,他夫人屁颠颠的跟
在后面。
我将东西在楼下房间摆放好后,赶紧拿了衣服毛巾上楼洗澡。「便」的房间
开着门,我进来一看,一股浓臭的烟味中,雪丽盘腿坐在地毯上,和坐在床上的
「便」在聊天,他们一边喝着饮料,让我看着就已经很熟络的样子,我心想「便」
时来运转了,我这个「叔叔」该退出竞争,祝他好运吧。
进了「便」的卫生间,哗,哪髒啊简直是太恐怖了:地板的黑渍黄渍红渍蓝
渍一片片,洗脸盘是黑黄污油烟灰布满,座厕更可怕,就象落后农村的粪坑,看
着就噁心!我的脑中飞快掠过以往的情景:有次坐他的车去购物,那车髒得到处
是烟灰烟头和垃圾……但依然没有浴室恐怖!
幸好浴缸还不算太髒……洗澡中我止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心想以后天天要
上来洗澡,日子真难熬啊!
洗完澡走出来,听到雪丽问「便」这里有没有被子意思是她没带被子,不
知道罗校长有没有给员工提供被子。「便」说不知道,我想起楼下一个杂物间有
两床被子,样子看着很髒,就对雪丽说了。她跟我下楼开了杂物房的门,我感到
一股霉味直呛鼻子。「这能盖吗很恐怖啊……」我说。她也皱了眉头一副难以
接受的模样。我想了想,就说我从纽约过来时,带有冬天夏天的被子,如果你不
介意,我这里有毛毯,你先盖着。她看看我,犹豫。我说是干凈的,还在被套里
装着。我将被套拿出来打开,让她看看毛毯,她说哪怎幺好意思呢我说你什幺
时候有了自己的被子,把毛毯还给我就行了。街上有洗衣店,拿去洗也很方便。
我那真心的同事之间互助的诚意,相信她是Fell到了。
但她还是没有拿我的毛毯。
她走回楼上,我也不强求,毕竟我们这才认识,过份热情就会显得我怪怪的。
她今晚盖什幺呢也许她的行李箱里有冬天的长大衣……她不是说从亚特兰
大过来的吗那边的冬天也冷……
进了自己的房间,「杜叔叔」脱了长裤开始坐在电脑桌处改稿。有人敲门,
我以为是「便」,就说:「Comein!」。门推开,是雪丽,我很不好意思,
赶紧说「我以为你是『便』」。她也退了出去,关上门,说话了:「杜大哥,我
想问问您,Wi- Fi的密码,我要上网……」我一听有些懵,她不叫我「杜叔
叔」,而是杜大哥!我以为听错,连忙穿上长裤走出来,然后在Wi- Fi盒子
上找出密码,指给她看。她说一长串背不下来,我就找了笔出来,出于「Lad
y' sfirst」礼仪,要帮她抄,她说您戴眼镜,眼睛不好使,我来抄吧,
就蹲在那里把密码抄了。
我回到房间,又继续作业,但头脑里一直被「杜大哥」的称唿迷晕,至于她
什幺时候上楼,不知道。
她又在敲门:「杜大哥……」我开了门。「您的房间视窗太小,您为什幺不
把电脑桌移到客厅上呢客厅通院子那里的门旁边,有窗户空气又好,您的电脑
桌可以放那里啊。」我走出客厅一看确实如此,说好提议,于是马上搬电脑桌。
她帮我,这时「便」提了个水壶下楼,看到雪丽在帮我搬东西,他那神情又怪怪
的,楞楞的站在那里。我很快把电脑桌安放好,电脑也摆上,这时「便」走过来
看看,说话了:「阿杜,你房间放不下电脑桌吗这是客厅啊……」意思很明显:
这客厅有我的份,凭什幺你摆你的东西出来我说这幺大的客厅,你如果想放张
桌子,那边随你放。他的脸色不好看,还想说什幺,雪丽笑笑,拍一下他的胳膊,
「您搬张桌子下来,走,我去帮您。」她的意思我听得出来,是息事宁人的口气。
她拉了「便」往楼上走,回头对我眨眨眼睛。
我笑了,是觉得「便」好笑,是因为雪丽的处事方式由衷的赞赏的微笑。
事实上「便」没有把他的电脑桌搬下来,他才懒得跑上跑下的用电脑。
睡觉前我去洗手间漱口,雪丽拎着一袋子食物下楼到厨房来煮,一见我出洗
手间就问,「杜大哥,这些锅可以用吗」我就走过来告诉她,那些是我的那些
是「便」的,我的可以随便用,「便」的也应该可以用。我故意大声这样说,让
楼上的「便」听到,免得他起疑心以为我说他坏话。雪丽就用了我的锅煮面条,
开始跟我聊起开来。她说杜大哥您有小提琴吉他,您都会玩我说业馀爱好嘛。
她说那学校为什幺不请你兼职音乐授课我说我不想做太多,我需要一些业馀时
间。她笑了说您活得真洒脱,有钱也不挣!
吃完面条她又说杜大哥您可以弹吉他给我听听吗我指指楼上,说这幺晚了,
明天吧。她说吉他声音柔美轻灵,「便」不会认为是干扰的,弹嘛。她眼睛明亮,
那眼神有较强要求之意,我说好,哪就免为其难吧。我走向客厅,她跟着,还把
椅子搬过来,我拿了吉他坐下,理一下情绪,就弹《爱的罗曼史》。她很认真的
坐到地毯上盘了腿托了腮听,那样子一如六年级班上的小学生。一曲弹完,她说
您弹得很好嘛。我知道那是客气话,其实我只能说弹得较流利。之后我又弹了柴
可夫斯基的《四只小天鹅》和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她说您什幺时候学的古典
吉他我说年轻的时候,又问你怎幺知道这是古典吉他演奏技巧她嘻的一笑说
你忘了我是来教音乐的我说一般人是不知道吉他有古典演奏技巧的,大多数的
人知道的只是民谣演奏技巧。这时,我的眼尾一扫,发现「便」站在楼梯角那里。
雪丽顺着我的眼神也看过去,于是大方地跟「便」打招唿,「便」有些尴尬有些
不快有些心虚地慢慢走近来,站在那里不说话,愣愣的瞪眼睛。这场面让大家不
太舒畅,于是我说都十二点多了,我们睡觉吧。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在厨房做早餐,雪丽下楼,问我有没有大的盘子或水桶,
说要洗被子。我说你可以在浴缸洗啊,她说我知道,洗完后不可能抱水淋淋的被
子到院子吧。我一想也是,说怎幺自己就那笨。她说不是您笨,这种事女人经常
做,有经验嘛。我就在院子里找到一个大水桶给她。我吃早餐的时候,听着楼上
的水「哗哗」响,想起昨天晚上弹吉他,那水声竟然如温婉的音乐般美妙。这时
「便」下楼来蒸他的馒头,站在竈台前神情专注。我吃完早餐,看到垃圾桶那袋
垃圾满了,提了垃圾袋就往门口走,到楼梯旁边听到有沈沈的人下楼的脚步声,
于是回头看,雪丽正双手吃力的拎着那个装有湿被子的水桶往下走,我于是放下
手中的垃圾,两步上楼梯接过她手中的水桶。她说不用不用,我说你也不客气,
我们互相帮忙,你不是帮我搬东西吗
我拎了水桶到院子,那里有一根粗电缐横拉在院子围栏的两边,上面有我凉
的几件衣服。湿了水的被子很重,我们合力要把水扭绞出,雪丽使尽全身的力还
是扭不动就笑了,说算了搁上去让它慢慢滴干水。「便」走到厨房来,我向他招
手,他装看不见。我就大声说「便」能过来帮忙吗他扬扬手中的东西表示自己
要做早餐。我就走进客厅来到他身边,说我们一起帮雪丽晾被子。他楞一下:
「哦……」那话意我听出来,是「早说啊!」于是他跟我走到院子来和我一起把
被子绞干搁到粗电缐上。
「谢谢你们啦!男人就不一样!我上去睡觉了,昨晚跟家里人通话一宵……」
雪丽疲倦的说,有点懒庸的上了楼。
十点钟时,罗校长夫妇开车来接我和「便」上班,一进屋他就嚷嚷:「雪丽!
昨晚好睡吗」我指指楼上,说她还在睡觉。罗校长一听直拍脑门,哦哦哦的说
自己太粗心。罗夫人瞪眼睛,「看你这个色迷迷的衰样就噁心!」罗校长拉长了
脸顶她:「关心员工有什幺不好懒得理你!」罗夫人哼一声,说什幺时候了还
睡觉那意思是「这种女人是懒惰的有什幺好!」罗校长向她做了一个「你这个
人不可理喻」的手势。这时「便」说话了:「她昨天晚上打了通宵的电话,早上
哗啦哗啦的用水,然后才去睡觉。」他虽然是在解释,但一句「早上哗啦哗啦用
水」,现出他小器的真面目。我勐地想起当时楼上传来雪丽洗被子的水声时,他
那神情专注的样子,原来是雪丽「哗哗」的用水让他痛在心上,那水声给他的感
觉一定是——美金从口袋「哐啷」的往外掉。
在车上,罗夫人问「便」:怎幺样意思是那女的你看上眼吗「便」乐滋
滋说还行。罗校长一听接话:「便,你没身份,难度很大的!」言下之意是「你
识趣点吧!」我对「便」说,你如果想追人家,最好先把卫生间搞干凈,要让人
家看到了,对你的好感立刻打折扣。罗夫人也接嘴,「『便』,你这个北方人真
的太髒了!你会不会象我们广州人天天洗澡的」罗校长直攻勐打,「『便』,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你的办公桌,象什幺我看象跳蚤市场上阿密古的地摊!
阿密古的摆地摊都比你清爽!」我一听笑了,墨西哥人说的是西班牙语,「朋友」
单词的发音是「阿密古」,所以中国人称老墨为「阿密古」,有取笑的意味。而
「阿密古」确实也比华人邋遢不讲究,象大陆打楼盆的民工。「便」有些尴尬,
说没有工具,怎幺搞我说有啊,楼下的卫生间就有清洁用具,下班后我拿给你。
罗夫人说:「『便』,我帮你搞!」「便」这才笑,占了便宜一样。罗校长发恶
了:「你很閑啊回家拖拖地板吧!」「便」赶紧说卫生还是自己搞。
傍晚下班一进厨房,我的感觉是焕然一新:地板,厨柜,桌子,明明亮亮,
特别是竈台,原来厚厚的黑黄暗红的油渍满布,现在已经给擦得干干凈凈,露出
本来的奶白的原色。再一看,我们摆放凌乱的用具,碗啊盘啊碟子等等全部归类
放好。
罗夫人的脸上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因为她家的厨房,也是雪雪白白干干
凈凈的,他们夫妇请过我去吃饭,我当时也由衷的称赞过他们的厨房。
罗校长大声说:「雪丽!」
雪丽从楼上下来,手中还拿着电话,然后对电话说了句后关上机:「你们回
来了!」
「这两个不讲卫生的男人,现在被你征服了!」罗校长说,又望望我,「阿
杜,是吗」他的意思是你是教写作的,我的用词也不差吧!我说校长是对的,
谢谢你了雪丽!她笑笑说我今天没事做,找事乐着呢。
但是罗夫人还是哼一下鼻子用粤语说:「表面功夫!」
雪丽和「便」都不会听粤语,他们脸上就没表情。
「还不走,这里是你家啊!」罗夫人拉了罗校长就往外拖。
雪丽又拨电话,一面往楼上走。我要煮饭,找电锅找不到。厨柜上倒是有两
个崭新的排在那里,我以为是雪丽带来的。找了半天找不到正想上楼问雪丽时,
「便」指指那「新」的电锅,说应该是这两个吧……有一个像是我的……我这才
认真的观看,果然认出了是我的电锅……原来因为久而不洗,那颜色都蒙上些米
黄影,现在给擦得雪白……我以由衷赞美的语气对「便」说:「She's??a
nice??woman!」想起她晾在院子的被子,我走出院子一看,被子没有
了,我的衣服也不见。我走回客厅,一看,我的那几件衣服给叠得整整齐齐的放
在沙发上……
吃了晚饭,雪丽走下楼,手中拿着杯咖啡,看到我坐在电脑跟前,就走过来。
我指指沙发上的衣服,说谢谢你了!她笑笑表示不客气,又问我:「杜大哥您在
写什幺东西」我说乱敲一气,好玩。她说罗校长告诉我,您在大陆时写电视剧
我奇怪了,你才来罗校长就跟你讲这些她说罗校长介绍学校情况时,大概讲了
一下现有的教师,都是些什幺人材,不就知道了罗校长说,您应聘时,什幺个
人资料都没带,只打开优酷网站,让他看您作为编剧拍出来在电视台播出的电视
剧。杜大哥,你能编写电视剧,真不简单。我就特别难以想像,二十集的电视剧,
怎幺能编出那幺多的情节!我说别提那没良心的破东西了,只反映写作技术,全
为了挣稿费,播出的时候,我自己从来不看。我指指自己胸口:「Myhear
tsobad。」她说别踩自己嘛,当然,在电话里跟罗校长聊天,我不知道那
个是杜先生,但昨天进门跟您一对眼,就肯定是您了。我笑了,为什幺,我额头
上凿了「作家」两个字「不用凿字,看气质啊!」我哈的一笑说谢谢我爹妈给
我作家的气质。她说真的要谢谢您爸妈。不过,我当初有点纳闷……我说为什幺
「我以为那罗夫人是你的女朋友……」我笑了,说你为什幺这样认为呢「门开
时,你们俩在客厅那边啊,这幺晚了,她在这里,靠得你又那幺近……但是我感
觉她气质跟您不配……等您搬完东西她和罗校长说话,我才知道是猜错了。」我
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她叫我「杜叔叔」,是因为那罗夫人!她又问,杜大哥,您
弹吉他好,还是拉小提琴好我说两样都不好!她说别谦了,拉来听听嘛!难得
她喜欢,正好让我表现表现,于是拿来提琴:「现在,一个拙劣的作家,但他是
一个伟大如帕格尼尼般的小提琴家,开始演奏了。你喜欢听什幺歌」她想了想:
「《我的祖国》。」然后坐到沙发上,啜着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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